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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盔赵云勇破徐州

天地间白茫茫的全是雨。

六天后,麒麟在徐州城外停马。一队上千人在雨中行军,各个疲惫不堪。

甘宁勒停马匹,与麒麟并肩驻于山坡上,呆呆看着远处。

紫黑色的血水从徐州城中流淌而出,犹如漫布平原的蛛网,延伸四面,散向八方。暴雨冲刷下,泥土被浸了一层黑渍。

“我日……太狠了。”甘宁喃喃道。

麒麟深深吸了口气,派出数名兵士前往徐州城内打探消息,半日后前来回报:

“曹孟德率军前往寿春,郭嘉留守,城内唯余八千兵。”

麒麟:“郭奉孝在徐州城?!”

甘宁瞪着眼:“郭奉孝是谁?”

麒麟摇了摇头,蹙眉不语,少顷问:“刘备呢?”

“刘备随曹操出征,家小驻在小沛。”

曹操这是打算把刘备的家业一口吃掉了,麒麟还未开口,甘宁便道:“小沛多少兵?”

那探子不知,甘宁便吩咐道:“拖出去,十军棍。”

麒麟道:“算了……”

甘宁挑衅地侧着脸,打量麒麟:“兵符还你?”

麒麟道:“我错了,打吧,把我也打十军棍?”

甘宁伸手挟着麒麟的脸用力捏,麒麟忙不迭地避开,翻身上了赤兔马,冒雨跨越平原,在平地中央眺望。

甘宁道:“走哪儿切?!”说毕匆匆上了战马,跟在赤兔之后。

郭嘉留守徐州城……会不会伏兵准备偷袭?

麒麟心中一动,问:“附近哪里有适合埋伏的地方。”

甘宁道:“小沛、徐州城中间有一处树林,怎么,你怕有人埋伏?”

麒麟道:“对,我们先到那里去看看。”

丘陵连绵起伏,众兵士在雨中淋得湿透,却毫无怨言,被甘宁安排在一处矮山后,前方是占地近十亩的树林。

探子仓皇来报:“回禀先生,甘将军,前方树林发现近两千名曹军埋伏!”

甘宁道:“杀翻他!”说毕一拍马,便要纠集士兵进行偷袭。

麒麟忙拉住甘宁,吩咐道:“不,你们在这里等候接应,以哨箭为号,听到箭声准备冲锋。”

甘宁满脑袋问号,追在麒麟身后,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小沛,哗哗的水流从城外朝城里涌去,陈宫驻军撤后,丝毫不客气将外围防御拆了个精光。

刘备被曹操赶出小沛,唯剩不到六千老弱残兵,又带两千随军出征攻打寿春,小沛城中仅剩四千兵士,正在一名白衣少年武将的带领下筑坝堵水。

雨季一来,水哗哗地朝城里涌,到处都是漂浮的木桶,木勺。

麒麟停马,于不远处眺望。

守城兵士登时警觉,纷纷大声示警。那少年武将直起身,吩咐道:“不可妄动!取我铁枪来。”

麒麟随便一瞥,便知道他是谁了,笑道:“龙哥,舀水呢啊。”

赵云抬头看了麒麟一眼,蹙眉道:“你是……”

那夜城外惊鸿一瞥,赵云只觉麒麟越看越眼熟,倏然道:“你是温侯重金寻的那人?”

麒麟笑了笑,问:“城里缉我的布告都撕了么?”

赵云摆手,示意属下兵士无需戒备,卷了裤脚,拖着水走出城来,端详赤兔马,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行礼,少顷道:“吾乃刘皇叔麾下校尉,赵云字子龙,小兄弟如何称呼?”

麒麟道:“奋武将军麾下中郎将,并州军祭酒麒麟。玄德公可在?”

刘备辗转征战,虽手下有兵,如今却连献帝的面也未曾见着,在朝廷的官职不过是个县令,比起麒麟,简直就像镇长与□□秘书的区别,自是拍马也追不上的,赵云忙躬身,抱拳道:“主公随曹操前去攻伐寿春,出兵三天了。”

麒麟道:“我家主母貂蝉还在小沛么?温侯派我来接她回去。”

赵云略一沉吟,面上有迟疑之色,最终道:“还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
小沛城中,大水淹到膝盖,赵云在前头拖着水带路,甘宁牵着赤兔马,一路走来,只见两旁民居内百姓个个上了房顶,在雨水中茫然地看着三人。

城守府门口还贴着麒麟的悬赏画像,赵云随手撕了,揉成一团,入内通报。

府邸中破破烂烂,桌子下还扔着零落的干草,几双未完工的草鞋,甘宁看得嘴角抽搐,问:“温侯也不像气短的人,啷诶连老婆都管不住咧。”

麒麟好笑道:“他娶的不是老婆,是面子。”说毕下人生了火,那时厅内水仍淹到脚脖子,甘宁猴儿般朝厅中椅上一跃,踏在椅上,屁股挨着椅背坐了,一晃一晃。

麒麟则坐在桌上,少顷赵云出了外间:“主公在外征战,主母不便见客,说知道了,这就为侯爷夫人打点行装,过了午时便可起行。”

甘宁食指摩挲下巴,玩着胡茬,笑嘻嘻道:“你小子倒有眼色。”

赵子龙不理他,云淡风轻地说:“给麒麟先生上茶。”

麒麟与赵云遥遥对坐,端了茶杯捧在手中取暖,随口道:“甘夫人为你们主公生了小阿斗么?”

赵云眉毛一动,揣不透麒麟心思,没有回答。

“阿斗?”甘宁疑道。

麒麟暗自好笑,比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

“以后长坂坡一战,甘夫人和阿斗被扔在乱军的时候……”麒麟作了个手势:“你记得把阿斗藏在护心镜里。”

赵云:“???”

麒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,抬眼与赵云视线对上。

赵云年仅二十,正当青春年少,一身盔甲虽是破烂简陋,却不掩其温润气质,谈话间更谦而不卑,双目隐有光华流转,正是正宗修习内家武术之人的气质。

赵云英气剑眉微抬,十分猜不透麒麟的话,问:“长坂坡?阿斗?何出此言?”

麒麟摆手,岔开话题,问:“刘备把徐州城拱手相让,曹操屠了徐州近万百姓之事,你知道么?”

赵云自然是知道的,更猜到麒麟接下去要说什么,淡淡道:“为将之人,唯听主公吩咐,主公决断,末将无全置评。”

麒麟又道:“让貂蝉跟我回去的决定,是刘备允许的么?”

赵云不料麒麟忽然转了话题,看了他片刻,答道:“主公并未明言。”

麒麟笑了笑,说:“你没接到郭嘉密信,若温侯亲自来接貂蝉,便将传讯徐州城,两路合击,把我们一网打尽?”

甘宁登时色变,戟指道:“龟儿子,你设了陷阱来坑老子们说,走!”

麒麟示意甘宁稍安,赵云倏然静了,片刻后长吁一声,抬眼直视麒麟,道:“先生好眼力,确有此事,然子龙仍未知会徐州城,大可不必担忧。”

麒麟点头道:“如此便谢了。”

赵云沉声道:“不谢。此事并非子龙一力而为,待主公归来后,子龙将仔细分说。温侯家小托付于小沛,自不能行那不义之举。况主母特意嘱咐,侯爷诛杀董卓,匡扶汉室,受天下人敬仰,家小无论如何不得有失。”

“曹孟德今日屠徐州城,已失民心,来日必定玩火自焚。天理昭昭,公义自在,无需多虑,子龙行事,但求对得住自己良心则已。”

连日做客,甘夫人与貂蝉相识交好,亦有同病相怜之意,一方面貂蝉自己想回到吕布身边,另一方面曹操若在此处杀了吕布或部属,刘备势必要背黑锅,甘夫人是以恳求赵云,令其放人离去。

“赵子龙,你私自放人,等刘备征战归来。”麒麟道:“会怎么罚你?”

赵云置之一哂。

麒麟道:“今日之恩,我并州军必将铭记,此物替我主公赠你。”说毕掏出以红布裹着的一个四方锦兜,甘宁认出兜内形状正是夜明珠。

赵云推辞道:“些许小事,不足挂齿。”

麒麟道:“来日若有难处,请持此物来并州军寻援,我可代温侯承诺,全军上下,为子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,一片心意,请务必不要再推让。”

赵云沉吟片刻,只得接了那物,放在桌上,亦不说收不收。

貂蝉出来了,赵云吩咐府里下人道:“备车,送侯爷夫人出城。”

貂蝉与麒麟打了个照面,登时愣在当场,蹙眉道:“怎么是你?”

麒麟笑了笑,手肘搭着甘宁肩膀:“主公派我骑着赤兔马,戴着金珠来接主母。”

麒麟为免再生枝节,索性也不掖着藏着了,脖上金珠一晃一晃,小模样惫懒兮兮,赵云再无怀疑,虽见貂蝉似不太待见麒麟,但终究是他人家事,不可多管,备了马车侯于府外。再入内来请。

貂蝉拂袖,涉水出了厅,冷冷道:“奉先呢?小沛撤军为何无人通知我?”

麒麟耸肩道:“小的不知道,待会夫人见了侯爷,不妨当面问个明白,要背夫人么?”

貂蝉冷哼一声,上了马车,麒麟与赵云作别,貂蝉在车内只坐不住,掀了帘子:“子龙。”

赵云听到貂蝉之话,只得转身:“侯爷夫人有何吩咐?”

貂蝉叹了口气:“甘倩……身边无人,好好照顾她。”

赵云俊脸霎时铁青,眉心深锁,似在考虑如何对答,片刻后道:“末将自将守护夫人周全,其余事不敢谮越。”

麒麟拍了拍赵云肩膀,同情地问:“甘夫人很漂亮么?”

赵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。

麒麟挤了挤眼,揶揄道:“我理解你,其实我也经常被误会和主公私通滚床单什么的……”

赵云满脸通红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麒麟大笑道:“后会有期!”继而与甘宁领着马车出了城。

雨势略小,漫天飞烟中,两骑护送一车行进与平原上。

麒麟踩着吕布亲自打造的赤兔马镫,在马上摇来摇去:“我蹬蹬蹬骑毛驴,因为马跨不上去……”

甘宁道:“唱啥子。”

麒麟悠悠道:“牛仔很忙。”

甘宁:“?”

麒麟低声道:“你到马车那边去守着,小心她跳车逃跑。”

甘宁突了眼:“不得哟——”

麒麟赶他走,甘宁一头雾水地转到了马车另一旁。

貂蝉马上把车帘放下了。

甘宁打了个喷嚏,恹恹看着这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雨,骂道:“贼老天。”

甘宁当贼头时长期泅水,头发削得甚短以免遮挡水中视线,如麒麟般是个刺头,被雨淋湿了短发贴在额上,与这时代流行的男子蓄长发风格不同,倒是别有一番帅气。

目不斜视行了片刻,甘宁忽然发现貂蝉拉开车帘,好奇端详他。

甘宁侧着头,挑衅地笑了笑。

貂蝉道:“这位将军从前怎么没见过?”

麒麟在马车另一头道:“他新来的。”

甘宁敷衍地说:“老子新来滴,女人,啷个?”

貂蝉温柔地笑了笑,摇头,没再说什么。

麒麟趴在马背上打瞌睡,片刻后听到——

貂蝉:“将军怎么称呼?”

甘宁道:“个人爬哎呀,莫要啰嗦了嘛,烦球得很,老子是断袖!”

貂蝉怒气冲冲,把窗帘“啪”一声拉上,麒麟忍不住大笑。

一名探子在远处张望,甘宁吹了声口哨,问麒麟:“现在拔军回去了?”

麒麟舔了舔嘴唇,道:“不,还有好戏要上演,我们朝那边走。”麒麟一指远处树林,正是北面绕过徐州城的必经之路。

甘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麒麟又吩咐道:“先不撤埋伏,郭嘉布下的暗棋,估计马上就要发动了。”

甘宁道:“啥时候?”

麒麟眼望树林,示意驾车车夫起行

甘宁逾发疑惑,然而在离树林百步远时,机括声响成一片,树林中冲出上千铁骑,为首之人叫道:“来者何人?!”

甘宁道:“我日,你骑赤兔过去,老子拖住他们!”

麒麟道:“等等。”

甘宁朝对阵叫嚣道:“甘宁甘兴霸在此!来将通名!”

敌军一阵小规模骚动,兵士交头接耳,为首敌将朗声道:“阳平乐进!奉我家军师之命把守要道,马车中载的是谁?速速下车,接受盘查!”

貂蝉充满怒气在车里道:“宁死不辱!”

麒麟没有理会貂蝉,笑吟吟朝乐进说:“你家军师早就知道马车里的是谁,还问什么?”

乐进遥遥打量甘宁,又将目光移向麒麟,麒麟反手抽出一根哨箭,夹在手指间,仿佛迟疑不定。

乐进冷笑道:“既知今日无幸,又何苦顽抗?你呢?你是何人?报上名来!”

麒麟笑道:“在下麒麟,你家主公的老相好。”

乐进瞬时动容,周遭兵士大声叱骂,乐进忙示意左右不可无礼,正色道:“既是麒麟先生,请随末将进徐州城走一遭,必将以上宾之礼待之。”

麒麟箭在弦上,沉吟不语,眼望地面,似在考虑。

甘宁低声道:“搞啥子。”

麒麟微微侧过头,答:“等。”

甘宁疑道:“等谁?”

麒麟道:“等赵子龙。”

甘宁:“???”

乐进眼中,似乎是麒麟在与甘宁商量,少顷乐进又道:“我家主公绝非背信弃义之人,军师早有吩咐,昔日长安一别……”

“留步——!”赵云人未至,声先至,一声长喝,中气十足,乐进部属登时齐齐后退。

一枚闪光夜明珠上弦,倏然间松手,带着风声朝麒麟飞来。

麒麟探手捞在掌心,并不回头,嘴角现出一抹遗憾的微笑。

赵云策马风驰电掣奔来,身后带了五百兵士,于离马车五十步远处驻足。

“明珠归还,愧不敢当,温侯一片盛情铭记于心,他朝若有缘,必将效犬马之劳。”赵云于白马上遥遥一拱手,显是麒麟走后,赵云发觉此物贵重,又知吕布招揽之意,不敢妄收,前来归还。

麒麟早知如此,大声道:“子龙兄来得正好,曹军派人阻截我们去路,兄台如何说?”

赵子龙遥望乐进,朗声道:“可是阳平乐将军?末将赵子龙!”

赵云年少,尚未扬名,乐进只当他是刘备麾下不起眼校尉,冷冷威胁道:“孟德公与刘玄德两家交好,将军切勿意气用事。”

赵云微一沉吟,便道:“子龙为你拖住曹军,速速离去便是!”

甘宁一声喝彩,道:“好小子!你这人讲义气!”

赵云不再多言,斜挥□□,在雨中吼道:“众部将听令!”

乐进见变故突生,却不惊慌,一切早在郭嘉预料之中,属下兵士手持强弩,当不惧数百人骑兵冲锋,赵云简直是在找死。

“架弩!”乐进大声道。

麒麟道:“子龙将军请以我哨箭为令。”

赵云策马奔来,数百人护着马车与麒麟、甘宁二人,筑起一层防御。

麒麟弯弓搭箭,斜指阴云密布的天空,目中映出飞雨如丝,风卷云灭。

乐进喝道:“听令——预备!”

麒麟松弦,哨箭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划过大雨!

赵云喝道:“冲锋!”

乐进道:“放箭!”

刹那间赵云势不可挡,马蹄声溅起水花,朝树林冲去,不到须臾之间,山坡上,埋伏已久的并州军齐声大喊,洪水般地冲将下来!

赵云愕然,只顿得一顿,继而奋力吼道:“杀——!”

乐进第一轮箭出,射倒数十骑兵,还未来得及换弩,已仓皇吼道:“中计了!撤——!”

战局变动来得太快,麒麟蓄机已久,等的就是这一刻,甘宁反手拔出背后九环金背大砍刀,吼道:“杀曹军的人——!”继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。

乐进腹背受敌,赵子龙又是猛将,当即人仰马翻,仓皇逃跑,并、刘二军一合围,冲杀一起,登时将曹军上千人打得屁滚尿流。

麒麟拢手喊道:“别把人放跑了!”旋即眉头紧蹙,见乐进催马没命奔逃,迅速抽箭,上弦,一箭带着金光射去,正中乐进后心,将其护心镜射得粉碎!

乐进一头栽倒下马,赵云大声喝彩,勒令刘军清点战场。

不到一刻钟时分,曹军埋伏诛的诛,俘的俘,并州军聚拢过来,甘宁前去清点伤亡,赵云则抓着乐进,抛在赤兔马前。

麒麟道:“谢赵子龙将军拔刀相助。”

赵云却是面容凝重,不悦道:“你既早有埋伏,何故设计陷我家主公?再会!”说毕一抱拳,竟是怒了,转身离去。

麒麟笑了笑,道:“子龙留步!还有后着。”说着掀开车帘,见貂蝉娇容失色,在马车里微微发抖,知其没事,放下帘子,向子龙说:

“刘玄德后悔当初让出徐州城了么?”

赵云驻马,眉头拧着,不置可否。

麒麟不待赵云回答,径自道:“乐进的部众都在这里了,郭嘉在算计我们的时候,一定是预设了两步棋。”

“第一步,传书给小沛,吕布派人来,则第一时间通报徐州,半路上发动埋伏,把貂蝉截走。”

“第二步,为免你们放人,旁生枝节,郭嘉多半还会派出数队人,分批堵截,在离开徐州的几条要道埋伏。”

赵云拨转马头,微一颔首:“那又如何?”

麒麟笑道:“乐进埋伏的,就是其中一路,对么?将军?”

乐进怒吼道:“休要辱我!士可杀不可辱!”

赵云缓缓点了点头,思考麒麟话中之意,麒麟又道:“甘大哥,俘的加杀的,一共有多少人?”

甘宁清点了人数,道:“两千人,没逃掉一个。”

麒麟登时捏了把冷汗,暗道好险,己方千余人,若无赵云从旁夹击,胜负仍是未知数。

“徐州东面是小沛,北,西,南,俱有三条路,此地只是一处埋伏。”赵云点了点头:“其余两处,还须帮你拔除?”

麒麟微一摇头:“这里既有两千人,另外两地就只多不少。曹操走时留给郭嘉多少兵?”

赵云明白了,眯起眼道:“八千。”

麒麟道:“所以他至少派了六千人,分三队出来围堵我们,徐州城门处是否军旗林立,虚张声势?”

赵云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意味:“正是。”

麒麟道:“接到貂蝉后,最好的预留路线是南下,前往寿春与温侯汇合,所以南路说不得还要再多一千,至少有三千,传讯兵来去,肯定都在南路,因为他猜我们要走的是南面。”

赵云沉默。

麒麟:“那么徐州城内就剩一千兵。”

甘宁抽了口气,道:“你要攻徐州?!”

麒麟无所谓道:“不是我,刘备当初受袁术、曹操两路大军胁迫,内外交困才失了徐州,此一时彼一时,怎不趁机夺回来?我将貂蝉接走了,子龙又公然与乐进为敌,也已撕破了脸,一不做、二不休,有何不可?”

赵云不吭声了,似乎在思考麒麟的提议。

麒麟看着赵云,打趣道:“小沛至少还有五千人,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,良机莫失,以快打快,派出信使前往寿春,让刘备火速回徐州,你在这里抢下城等他。曹操寿春一战,如果打赢了,兵力自然会大大损耗,无暇再回头,徐州城百姓被他屠了一次,再要守城……”

赵云看着麒麟,喃喃道:“必将拼死抵抗。”

麒麟赞许点头:“因为曹操再占一次,他们也是死。”

赵云沉吟半晌,摇头道:“不可行,徐州易守难攻,郭嘉手中纵只有千余人,子龙手上五千兵马,也决计打不下。”

麒麟道:“都帮你想好了,看。”说着一指乐进。

“子龙你可先从小沛拔军,埋伏在徐州城外,把这些曹军败兵的衣服剥下来,你穿乐进的衣服,头盔压低点,押上马车到城门去,让他们开门,再杀进去,占领城门。放其余人入城。”

赵云:“……”

甘宁:“……”

麒麟道:“马车留给你们,貂蝉娘娘……烦请下车,我们走了。”

赵云道:“留步!”

麒麟不搭理赵云,并州军牵来两匹战马,麒麟让貂蝉上马,又随便寻了个少年郎骑马带着貂蝉,一应辎重打点好。

“这次真的是后会有期了。”麒麟于马上朝赵云抛了个飞吻,笑道:“再会!”继而掉头于北面离去。

甘宁兀自处于极大的震撼中,过了很久才道:“你……你格老子滴,你太奸了。”

麒麟笑了笑,甘宁又道:“这就回去了?”

麒麟下牙咬着上唇,晃了晃,眼中闪过狡黠神色:“不,我们现在要准备开始计谋的最后一环……”

甘宁嘴角抽搐:“还有后着?!”

“嗯哼?”麒麟眉毛跳了跳,眺望己方军队,方才并州军于背后冲锋,损折兵马不多,反而是赵云部将正面承受乱箭,伤亡更大。

“嘿嘿,我们去徐州城的北面要道。”麒麟得意洋洋道:“埋伏待会逃跑出城的郭嘉……希望我们运气好,能抓到这只大鱼。”

甘宁:“……”

一行人来到徐州城北面的山坡上,麒麟吩咐顾着貂蝉,别让淋雨受凉了,甘宁于入山两侧埋伏下重兵,躲在树后,紧张观察远处徐州城门。

甘宁道:“你啷诶晓得赵子龙会打徐州?”

麒麟阴笑道:“放心,他会打,因为刘备出行前,多半吩咐过他能偷袭就偷袭。刘备第一次得徐州,是占不稳的,他自己也知道,徐州是烫手的山芋,给谁谁倒霉……”

甘宁似乎明白了。

麒麟又道:“但第二次得徐州,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,徐州城百姓一定会觉得,还是刘备好。这时候他占城,才是众望所归……”

话音未落,远处徐州已传来隐约厮杀与呐喊声,甘宁大喜道:“果然打了!”

麒麟心里也有点紧张,毕竟他不确定郭嘉是否会从这处出城,等了足足三个时辰,天色全黑,城门轰然洞开,上百士兵护着一辆马车仓皇出城。

麒麟松了口气,按着甘宁示意不可妄动,是时只听火把在雨中劈啪作响,马车中那人下了命令,士兵便把火把都抛进水中,一片漆黑里,唯有众人呼吸,伴着马蹄声,车辕响不断接近。

甘宁一挥手。

雨夜里,并州军埋伏轰然杀了下去,将数百人的败军杀了个干干净净,唯余路中央那辆马车。

四周肃静,麒麟要上前,甘宁阻住,拦在他身前,以大刀撩开车帘。

车中坐着一名四十岁的文士,面如土色,瑟瑟发抖。

麒麟疑道:“郭奉孝?”

记忆中郭嘉赤壁死时年仅三十八岁,这人明显年过四旬,郭嘉当不至于这般老才对。

那文士忙道:“将军有话好说,吾乃贾、贾……贾诩,字文和。”

麒麟抓狂道:“靠!”

甘宁道:“靠!是你在守徐州?!”

贾诩强自镇定,微笑道:“是……两位将军……可是温侯麾下?”

麒麟深深吸了口气,没想到设下天罗地网,步步连环,还是棋差一着,无奈道:“你下车,你们,去扶貂蝉上来。”

贾诩乖乖下了车,躬身道:“久闻麒麟将军大名,文和此次输得不冤……”

麒麟点评道:“嗯,你很聪明,两句话就猜得到我是谁,来人,把他绑起来。”

甘宁道:“郭奉孝呢?”

麒麟道:“多半是跟着曹操去寿春了,还是被摆了一道,算了,贾诩就贾诩吧,比没有的好。”

于是赵云打下徐州城,貂蝉又有车坐了,贾诩则被五花大绑捆到马上,一行人功德圆满,既拆了曹操的台又绑了他的谋士,满意地前往函谷关,准备与打劫归来的吕布汇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