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珺瑶哭了好一阵子,突然一抹眼泪,一幅下定了决心的样子,等到了夜里,欧阳蒙到祖宗的祭祀台前去上香,珺瑶就潜入了欧阳蒙的石屋里,到处翻找着什么,突然听到外面有一阵脚步声,心里一惊,想要躲起来,却已经来不及了,欧阳蒙已经走了进来:“你终于还是下手了。”
珺瑶又惊又羞,这时候才明白过来:“下午你就知道我在外面偷听?你说的话都是说给我听的。”她只听到欧阳蒙一个人的声音,他并没有带着其他的族人一起来活捉自己,让自己现出原形。
“是,要不然你心不死,恐怕还会迟疑着不动手。”欧阳蒙说道:“一个人心思复杂的时候,其实是会写在脸上的,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眼睛一直会说话吗?”
黑暗里,两个人的眼神好像都看到了对方,空气中一股奇怪的气流在涌动着,骆天虽然自己看到的只是梦里的景象,可是此刻情景居然让他看得十分投入,好像亲身在感受着他们的情感。
“你早怀疑我了,可是一直不说,这样弄得我像是个傻子一样。”珺瑶喃喃说道:“你还故意说那些话……”
“你到底在找什么?”欧阳蒙说道:“这一年来,你不止一次来到我的屋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,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来告诉我答案,可是你始终在迟疑,我的族人们视你为家人,你就忍心伤害他人,伤害我吗?”
最后一句让珺瑶流下泪来:“你们欧阳家像是有一股奇怪的力量,就是像家一样,我已经习惯这里了,甚至无法想象离开这里,我会怎么样,而且没有完成任务,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。”
“你要完成什么任务?”欧阳蒙说道:“告诉我,假如我能帮你,我就交给你,只要不关乎我族人的性命。”
“兵书,齐王的兵书。”珺瑶说道:“皇后得知齐王死前留下传世兵书,她唯恐落到齐王旧部的手上,对皇帝不利……”
“是怕对她自己不利吧。”欧阳蒙闷哼了一声。
珺瑶好半天才说道:“皇后遍查各处,始终没有结果,最终想到,公子与齐王私交甚好,兵书或许已经落到公子的手上,所以派我前来查找兵书。”
“你与皇后是什么关系?”欧阳蒙问道。
“我们都是孤女,自幼被安排学习蛊术。”珺瑶说道:“是为了将来辅佐太子继位,因为皇帝痛恨巫术,所以皇后一直假装不知道有我们的存在,对外,也从来没有公布过,这次任务,我们分别被安排到不同的地方查探。”
“你就来到了我这里?”欧阳蒙说道:“我会让你失望了,兵书不在我这里。”
“我相信。”珺瑶说道:“你爱惜族人,是不会将这么一件危险的东西留在自己手上的,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查找,我会向上面回话,兵书不在欧阳家族。”
“谢谢你,那么,你是要走了?”欧阳蒙说道。
珺瑶在黑暗中不说话了,良久,她才说道:“任务已经完成了,明天我就会离开,再见了。”
欧阳蒙没有说话,很奇怪的是,虽然是早就知道的结果,可是经珺瑶亲口说出来,感觉就是不一样,他闭上了眼睛,只是从身边空气的流动知道珺瑶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,他走进自己的屋子里,也不掌灯,就坐在黑暗里,明忠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:“公子,你怎么不掌灯?”
“不用了,你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。”欧阳蒙冷冷的声音让明忠有些吓到了,他答应了一声,走出去,顺便带上了门。
骆天看得到,感受得到,欧阳蒙流泪了,骆天不知道的是,自己在睡梦中也流出了眼泪,顺着自己的脸颊,流到了下巴那里,又掉在了床上,程真不知道,因为程真已经彻底地睡熟了,骆天的眼前恍恍惚惚起来,他看到欧阳蒙站在山上,眼睛看着山下一个小小的影子,是珺瑶,她要回去复命了。
明忠走了过来:“公子,就让她这么离开吗?”
“她是皇后的人,某种程度上来说,皇后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人和自己假想的敌人在一起的,若是真在一起了,不过是害了她。”欧阳蒙转身离开:“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了,走吧。”
“公子,你把那婚服装进了她的包裹里?”明忠说道:“我就知道,你还是舍不得她的,婚服要是能够穿在珺瑶姑娘的身上该有多好?”
“不要再说了,这婚服并没有其它的意思。”欧阳蒙说道:“只是我送给她的礼物而已。”
明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这叫什么事嘛,骆天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身子突然站不稳一样,眼前突然一片漆黑,等骆天再能看到眼前情景的时候,居然是欧阳蒙的发丧之日!这从祭祀台上的灵牌就能看得出来,上面刻着的是欧阳蒙的名字,族人们都在外面痛哭不已,这一年是哪一年,骆天努力回想着族谱上记载的欧阳蒙的卒日,欧阳蒙是在四十五岁的时候过世的,而迁徙这一年,好像是他三十五岁的时候,如此说来,这眼前一恍,就已经是十来年过去了,这梦境还真是随便,人的一辈子,就这样匆匆而过了,欧阳蒙是正常死亡的,无病无灾,古时,四十五岁而亡不算早逝了。
骆天看到了珺瑶,她突然出现在这里,让所有的族人都吃了一惊,最让人惊奇的是她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,只是略显沧桑而已,明忠看到珺瑶的时候并不吃惊,而走向外面,让所有的人离开,明忠此举让珺瑶露出感激之情:“谢谢你,我为他带了东西过来。”
“是什么?”明忠问道,明忠的年纪也不小了,他终于未婚,陪在欧阳蒙的身边一辈子了,只有他知道,公子的心里是有这位珺瑶姑娘的,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,可是他做的每一个重要的决定都是为了珺瑶姑娘好,有一件事情,公子也许是知道的,珺瑶姑娘并没有永远离开,她一直就在山下,与公子遥遥相望,在公子晕迷的时候,也曾上山来看望过。
珺瑶带的东西很庞大,需要他们下山去取,看到那具阴沉木的棺木时,骆天大吃了一惊,居然是珺瑶带来的阴沉木棺木,这一个弱女子,居然费尽了心思替欧阳蒙找来阴沉木,这是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她?就是明忠,也是大吃了一惊,等那阴沉木带上山之后,珺瑶把明忠叫到一边,突然双膝跪下,明忠吓了一跳,珺瑶说道:“我有事相求。”
珺瑶求的事情让明忠大吃了一惊,也让骆天大吃了一惊,原来那山洞下面的墓室是珺瑶的主意,将欧阳蒙的遗体放进了阴沉棺木里,珺瑶合上了,又在墙上刻下了自己的画像,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,明忠默默退了出去,珺瑶拿出自己的蛊壶,抚摸着阴沉棺木:“蒙公子,用此蛊可以让你的尸骸不腐不化,加上这具阴沉木棺,你可以安心地在里面休息了。”
珺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自己的血滴在蛊壶里,血一滴进去,里面就发出轰轰的声音来,与骆天和欧阳天在那里过夜时听到的声音一样,原来玄机是这样子,珺瑶做完这一切之后,面色十分苍白,她的身子摇晃着跌到阴沉木棺上:“蒙公子,我会这里陪伴你的,可是我实在舍不得那件漂亮的婚服,我也对它施了蛊,它会永远如新,但愿将来有个幸运一点的女孩子能够穿上它,得到自己的所爱与幸福。”
她盖上了棺盖,走进了准备好的密室里,密室的门紧紧地关闭上了,她再也没有从里面走出来,骆天心里感慨了一声,不过珺瑶走进去那异常的脸色让骆天十分害怕,骆天的眼前又模糊起来,再睁开的时候,看到一个苗族男子跪在那密室前面,只能看到他的背影,他双膝跪在地上:“珺瑶师妹,你怎么这么傻,他已经死了,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他死后的不腐不朽,师父说过,此蛊十分阴毒,你宁愿赔上命也要施蛊,你怎么可以这样!!”
骆天心里十分震惊,这人看上去似乎与珺瑶十分熟悉,而且精通蛊毒,耳边又听到这人说道:“欧阳家族的人让你枉死,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地。”
骆天这才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正是珺瑶的蛊壶,他拿着那蛊壶走到了阴沉木棺前,掀开了棺盖:“师父的绝蛊果然厉害,不过可惜,只有女子才能使用此蛊。”
这人自称是珺瑶的师兄,看样子对珺瑶也有不一般的感情,对于欧阳蒙十分嫉恨,他打开棺盖,居然拿出一把刀划了下去,欧阳蒙刚死没有多久,还有血滴了出来,滴在那蛊壶上,他嘴里念念有词:“就让欧阳家族的人先享尽荣华再悲惨死去吧!”
诅咒蛊,这是诅咒蛊,怪不得这碎片只对欧阳家的人管用,因为蛊引子就是欧阳蒙的血,血源,这是血缘的原因!所以只有自己、欧阳鹰和父亲撞上,欧阳鹰的结果已经知道了,老爸也只动用了一次碎片,所以也无碍,只有自己,算起来使用了三次,所以结果最严重,要不是碰上罗婆,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“骆天……骆天……”程真不停地拍打着骆天的身子:“你醒醒吧,醒醒好不好,骆天,骆天!”
程真看到骆天的额头上有汗,知道他肯定在做恶梦,一番拍打让骆天翻了一个身,醒了过来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啊,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,不过肯定不是什么恶梦,”骆天说道,看着程真这张单纯的脸庞,他突然伸手去抚摸程真的脸,老婆,你就是珺瑶认为那个可以幸运穿上婚服的女人了,所以也只有你拿得下来那套婚服,它命中注定就是你的,缘分,真是妙不可言。
骆天的温柔让程真有些惊讶,她笑着拍开骆天的手:“怎么了啊?干嘛啊,老实交代,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有的没的了?”
“是啊,我在想,生一个孩子不够,老爸和干爹说过,一人要负责一个,恐怕你将来还要辛苦一下,两个以上吧。”骆天闭上了眼睛,祖辈没有完成的缘分,就让自己和程真来延续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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