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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7 章 招安

姜溱言白然的毒虽已解,但他被喂毒时间十分之久,体内残毒渗入五脏六腑,相当难以清除,还需很长的一段疗养时间。姜溱还言,她听闻那日我们搭救的那天谴女子是白然的小妾,便是她暗地里喂了白然长达半年的毒,此等耐心与毅力,谁与争锋。

总而言之,一番话下来,姜溱轻易地勾起我那云游四海良久的良心,觉得或许我得为这众叛亲离的白然送点春天般的温暖,毕竟我们大汉民族闲来无事就爱雪中送炭。

这日,我与姜溱在厨房里煎药,我煎的是给范天涵喝的补药,她煎的是替白然清残毒的药,而她煎到一半就匆匆被萧副将勾引去行一些苟且之事,只来得及交代我把两碗水煎成八分碗,趁热端给白然喝。

我把范天涵的补药煎好后却四处寻不著他的人,估计是小五儿又给他透了风声,跑去躲起来了。

无奈之下我只得蹲在厨房盯白然的药,他的药熬开了后的味道真恶心,一股腥臭味,像是雨天翻腾起来的臭沟水之味,我万分怀疑是小五儿给了姜溱甚好处,让她往里面放了几条腐烂的咸鱼。说到小五儿,他与小六儿的爱情未能通过这次考验,最终这对小鸳鸯成了相看两厌的陌路人,每日争吵不停,恨不得捅对方两刀的模样。而且为了撇清关系,小六儿更名为小七儿,后因谐音小乞儿,觉得不甚吉利,便又更名小八儿,对此我不胜唏嘘,这名儿取得,可谓更上一层楼呀更上一层楼。

但小五儿对白然的厌恶却是与日俱增,每每露出要对他剥皮抽筋拆骨的神情,很是狰狞。

一个时辰过后,白然的药算是熬成,我端著碗向他厢房走去,一路上闻者碗内阵阵恶臭袭来,十分想呕。

到了白然的房门口,我踟蹰了一会儿,终还是敲了门。屋内没回应,门是半掩著的,我便推了门进去。

他穿一袭白衣,背对著我立于书柜前,手里还握著著一卷书。

我正斟酌著如何开口,他倒先出声了,他道,「浅儿,你总算是来了。」

我讶然:「白然,你如何知道来人是我的?」

他淡淡道:「练武之人多少还是有点耳力的。」

我暗自惊叹,他说得轻巧,但其实他由始至终没回过头,仅凭脚步声中气流的震动和每个人不同的气息就能辨别来人,此等境界的内功,绝对不在我师傅之下。

我按下惊叹,笑道:「来喝药罢。」

他转过身来,接过我手中的药,一饮而尽。

如此豪爽痛快,让近日来为了哄骗范天涵喝药而精疲力竭的我一阵酸楚,恨不得拉他去表演给范天涵看。

他以袖抹去唇角的药汁,笑道:「浅儿,你还是舍不得不关心我对么?」

我努力平息脚底窜起的火苗,忽地想到劝他招安的事,便假笑道:「非也非也,我虽一介女流,但关心的却实实在在是国家大事。」

他一声冷笑道:「国家有甚大事,无非是君主臣子们吃撑了闹场罢了。」

虽然他所言极是,但我还是得硬著头皮道貌岸然,于是我劝道:「白然,招安罢。」

他沉吟半响道:「我接不接受你们汉人的招安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么?」

我此时忽有了一股浩荡的民族之情,从脚底冲到肚脐,很是激情澎湃,我铿锵有力道:「这是自然,此乃关系到苍生社稷之事,你若接受招安,战争就可到此为止,没有战争,便没有生灵涂炭,老百姓从此就可以安居乐业,这对于汉族和白蒙族的百姓来说都是一大福音。」

他微偏著头,很认真道:「依你看来,白某莫非是会在乎生灵涂不涂炭之人?」

我一时哑口无言。

他挑眉,眼底荡著笑:「那若我说,我愿为了你招安呢?」

我心下一惊,后退了几步道:「白然,并不好笑。」

他安静地望著我,竟是满满情意的样子。

我咽了咽口水,道:「白然,我乃有妇之夫。」

他半响不出声,最后苍凉一笑,道:「我已说过,我并不会在乎世俗之人。」

我惊到合不拢嘴。

他嘴角一直噙著一丝微笑,微笑慢慢加深,最后咧嘴大笑起来:「哈哈,浅儿,你以为……哈哈,我对你……哈哈……」

他笑到捂著肚子直不起腰。

我揉一揉额角,甚是无奈。

待到他笑声渐歇了下来,我又道:「白然,那你究竟招安不招安?」

他直起身子,正要开口,又嗤一声笑了起来:「我招我招……哈哈不行……哈哈,浅儿……我一见你的脸就……哈哈……就想笑……哈哈哈哈。」

我端起空碗,捏著拳头自顾离开了。

我经过庭院的时候被小五儿叫住,他狐疑道:「夫人,你为何从那个登徒浪子房中走出来?」

我知道他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,定是认为只要与白然讲过话的女子便会贞节不保。

我安抚他道:「我去送药给他,顺道劝他招安。」

小五儿一脸不屑:「他不就一淫贼,朝廷又不是开妓院的,招揽甚恩客!」

我闻言脑海中开始勾勒场景:珠帘摇摇,丝帐飘飘,满朝文武个个妩媚娇俏。白然左搂宰相右搂尚书,腿上坐一个皇帝,颈上勾一个皇子,而太监大臣们在庭中互相追逐著发出银铃般的娇笑,又有角落里不知何人时时传来声声嘤咛……哇!多么繁荣的景象。

小五儿这孩子不愧是说书人之后,讲话甚有场面感。

小五儿手在我面前挥舞了许久,我才回过神来,咳一声解释道:「除了引诱良家妇女,白然自然另有其可取之处。」

小五儿撇嘴道:「有甚可取之处,我就不明白了,他都已经是我们阶下囚了,为甚将军和夫人对他如此礼遇,若是我,一刀解决了就是,何必跟他废话。」

唉,这孩子没见过世面,目光浅薄。

我摇头道:「小五儿,白然是百年不遇的人才,适才我去找他,他仅仅凭脚步声和气息便能判定来人是我,此等高深功夫若无数十年的内功修炼是无法达到的,而他年方二十。」

小五儿露出鄙夷的神情,嗤一声道:「听个鸟声,他知道你一定会去找他的,所以门一被推开他就叫唤浅儿,我适才端饭去给他时,他就背对著我唤浅儿,还有之前姜大夫端药去给他时他也是背对著就唤浅儿。」

我缓缓地望向白然居住的方向,脑子里浮现他捂著肚子笑的模样,恨得咬牙切齿,于是沉吟了一下,开始想像他被满朝文武压在身下的模样,汗津津的小脸,摇著螓首大叫我不要我不要。皇帝老儿一把扯住他的头发,□道,你不要也得要;皇子舔舔他的脸颊道,白哥哥,我仰慕你甚久,今日我要我要我就是要;尚书大人枯枝般的老手抚著他白嫩的脸颊道,美人儿莫要怕,尝过了你就知道个中滋味,以后还缠著我们要……白然闻言潸然泪下,摇动著小蛮腰道,那你们要温柔哟……

哇哈哈,算是扯平了罢。我觉得我为人甚是公道。